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0章 社畜的倒計時6

關燈
“尋常人看到劍是躲吧?”

淩雁秋對床上無法動彈的人說道,緊擰的眉宇有一絲懊悔。

“或許是我不正常,你是這樣想的,”艾麗莎望著簾幔,昏過去前記憶像走馬燈重現,重新找回喜歡他的初心,喜歡是希望他好好的。

“.我啊,在決定走向他,選擇不躲不逃避,對你們的怨恨,我也會好好承擔下來,這就是私自喜歡上他的代價...”

淩雁秋緊抿唇,唇線被壓成一道直線,執著喜歡一個人,追隨他腳印,她也經歷過,游蕩江湖,每日看那個地方好大,大的空曠無邊,依賴著對那個人喜歡而堅強,內心其實脆弱仿佛一觸便破裂。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誰會讓一個軟手軟腳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來承擔。”

“那你信我了?”

她摸了摸她的額頭,傷口感染燒了兩日的溫度退下去,說道,“姑且相信你,還有..明軍大破蒙古王庭威寧海,雨化田受命調往鎮守遼東,他不在榆林。”

艾麗莎楞一下,浮出微笑,“謝謝。”她蓋住眼睛,手掌裹的紗布將眼角濕潤吸走,粗糙表面磨紅了皮膚。“老實說,我一直在猶豫,見到他該怎麽辦..嗯..這是老天在暗示不見他是好事,我對他向來沒有多少底線,見了..說不定會改主意。”

“喜歡他是我放任自己的任性,就算現在這個心情沒有變過,對他而言,我是麻煩,他才拋棄我在京城,回想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實現他的選擇並沒有什麽的。”

“沒有我..他會更好。”

她這樣說道,明明是看開的輕松語調,流露悲傷即使雙手蓋住面容,也依舊能體會到。

撇開對立面,那樣的人除了傷心,又能給予什麽?淩雁秋深決喜歡上宦官不是好事,對她多少帶著補償心態。

“..也好,他不合適你,我認識不少好男人,等你好了,我一一介紹給你。”她頓住,想了想她的口味,說道,“風裏刀那種不靠譜,要找靠得住的老實男人。”

艾麗莎沈默片刻,思考如何打消淩雁秋的當紅娘熱情,想想,她有劍,她說了算。

“很抱歉對你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只是大家立場和理念不同。”

淩雁秋歪著頭,這種時候有閑心替別人著想,說她天真,還是傻,兩者參半。

“我和他..的事..那個..”

“趙懷安知道。”

她瞪大眼,下意識地瞟一眼門的方向,怯怯地,“..他..”

淩雁秋撫了撫鬢角,“甜水鎮沒好藥治傷,我和趙懷安快馬到榆林給你找醫生看傷,這兩日,他打聽不少事,對雨化田稍有改觀,可有些東西不是朝夕能抹去。”

“謝謝你們。”

艾麗莎笑容燦爛,她就像那種給點陽光雨水就能覆蘇的野花,淩雁秋側臉從她纖細柔弱的眉眼移開。

“你還需要時日靜養,雙手也不能沾水,我和趙懷安不放心,傷未好全,就跟我們走吧。”

“.我..”艾麗莎沒說出我一個可以照顧自己,被人彈腦門。

淩雁秋說道,“你一個人,沒錢,能做什麽?”

一窮二白·艾麗莎,“...”哎呀,出門太急,忘記帶錢。

——QAQ。

——貧窮如風,常伴吾身。

因為愛,想要保護他的自尊,保護他的不完整,艾麗莎放棄自由、理想,放棄自我,盡可能去順從、忍受四方天空下失去飛翔翅膀。

再將自己底線一降再降,不奢望他會有和自己同樣的感情,僅希望常伴他身邊、想看到他,如此卑微的願望,卻被拋棄在京城,忍受刀槍光影一遍一遍閃過以及可能會失去他的恐懼煎熬。

放眼望去前方,一片黑暗,她不知道往哪邁出腳步,哪裏可以堅持下去。

最終黯然退出雨化田生活。

她在榆林寫的信幾經輾轉送到遼東北鎮府司的案臺上,已經是十多天後的事,隨信封附有銀十字,那是艾麗莎珍視、片刻不離身的掛墜,是離京帶走三樣東西之一。

攻打蒙古王庭斷絕消息再延遲,調往遼東的路上雨化田知曉她擅自離京,修長指尖敲擊著桌案,無形捶打著王鈺的神經,連日急行,到達這廢光精氣神,身形略微搖晃。

反觀雨化田,神情淡淡..若眼簾下陰霾沒有那麽重,若王鈺額頭沒有被茶盞砸傷汙血,夾雜泡開茶葉,或許有人會相信這個人有一副鐵石心腸。

“當你看到這兒,我應該沿著來時風景,回去開滿雛菊花的城市。

我在遠去的路上,祈禱你平安無恙。

再見,我最愛的人。”

他凝視信良久,她字裏行間說愛,一眼未看飛入雲霄,是他心軟,若心狠些...收緊拳頭緊緊攥住,十字邊緣紮破掌心留下醜陋的傷痕,抵不過他眉宇陰冷森寒,低聲竊竊喃呢著自己能聽到的語調,像入魔般。

“你說我就是你的家..去哪,你能去哪?”

傷口給艾麗莎照成不小的麻煩,隨淩雁秋去風裏刀他們尋到偏僻山野靜養,看建好房屋陳設或許這些人中藏身地,此地四面環山,趙懷安他們進出需要一日,像她沒有功夫不熟悉山路,二三日不一定能出去,這一養便是半年避世生活。

日子平靜質樸,有幾分高人隱世之風,清靜幽然..如果風裏刀不去招惹顧少棠整日吵吵鬧鬧,不過艾麗莎覺得不大可能,明眼看出他兩是對小冤家。

說起來淩雁秋和趙懷安沒有和人其他透露她和雨化田關系,小小的隱瞞,她很感謝,雖然不是全部,至少有一點點改變,人心本善,沒有人是天生壞人,大家都是理念不同分道而行。

對了,常小文在月初帶著哈剛童嘎離開,韃靼女人性情烈火如風,愛情如同她的固執傲氣,看清風裏刀優柔寡斷,不屑於與人爭搶,分手代價..她把風裏刀頭發剃一半,就是一邊禿一邊有頭發的一半一半。

“活該,你想當魚塘,也看看人家這頭鯨魚願不願意舍棄大海來你的破魚塘..”艾麗莎朝他做了鬼臉,落井下石。

風裏刀摸著有些刺撓一半腦袋,苦著臉,“看著我這麽可憐份上,小艾姑娘給點同情心..”常小文離開,對他而言,不用做決定是一件輕松的事。

“不同情渣男。”

艾麗莎端著冷酷架子,看風裏刀對著銅鏡在半禿頭頂上筆畫來去,真怕他不小心割了腦袋,“用烏茲刀,那個快。”

風裏刀聽她的,烏茲很好用,刀快,力道控制得當不會傷到皮膚,一個亮蛋出爐。

艾麗莎問他要刀,他有些舍不得,畢竟旁邊這位是原主人,她要收回去也是沒辦法的。

“小氣巴拉的,給你了就不會要回去,”艾麗莎看得開,這刀在她手上拿來切菜,實在埋沒了。

風裏刀瞪大眼睛,鋒利小刀在她手上如馴服的綿羊,手心手背顛倒,拋接,時不時做兩個華美挽花,動作瀟灑,“看不出來,你還會玩這個。”

她就想試試手覆原的如何,很久沒碰,但帶在身邊渡過不少年歲的刀,像她延長出去的手的一部分,過了前點生疏,很快找回熟悉手感。

“這刀拿好的刀油養護,擦拭刀身要用最好最柔軟的棉布。”

“有,有的,”風裏刀非常珍惜,保養鑌鐵方法,他找到老師傅學來的。

一陣沈默,風吹發梢,空氣充滿青草樹木香氣,她閉著眼呼吸著,心情平靜放松,往下看山坡腳那幾間房子,炊煙渺渺,是她曾經憧憬過的平靜生活。

“渡過冬天,我要離開這裏。”

風裏刀收起銅鏡和刀子,擡頭看她,“淩雁秋他們知道?”

“不知道,所以想問你的意思,我要怎麽和她說...”艾麗莎感謝她的照顧,天下無不散筵席,這兒再好,不是她停下腳步的地方。

風裏刀思考片刻,說道,“淩雁秋和趙懷安會一直在這隱居,顧少棠身體恢覆差不多,只是右手不得勁,我準備開春後帶她尋訪名醫,你想去哪?也許我們同路。”

“我想回佛羅倫薩了,不知道邊關有沒有打仗?如果打仗肯定不能按原路返回,我就考慮從海上回去。”艾麗莎回憶當年歷史課老師有沒有講過明代最出名老外最多的港口是哪裏。

“你真的要回那個佛什麽的?!”風裏刀忽然站起來,身上碎發掉了艾麗莎一身,她又呸又拍,一腦袋的頭發渣渣。

“你好惡心啊。”

“我是說,你兄弟對你不好,回去做什麽..”

“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一下也找不到方向。”

迷茫兩大字寫在艾麗莎臉上,風裏刀叉腰,目光蕩蕩,卷著袖子頗有一番指點江山氣勢。

“誰也沒有方向,方向是慢慢找出來的,你還沒見過江湖是什麽樣子?我和顧少棠帶你去好好領閱一下江湖是什麽。”

“還不要了,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蹲下做了滑稽鬼臉,逗人開心,“不要客氣,我拿你當小妹妹看。”

艾麗莎不領情,“你們的愛好好奇怪,都這麽喜歡給人當哥哥的?這話讓顧少棠聽見了,又要丟鏢戳你。”

風裏刀對她懷有愧疚,以及感激,卻不是傻的,與淩雁秋分道揚鑣,他一路註意西廠動向,可以說是傾巢而出,可見她對西廠是極其重要之人。

他記得,不是她幫忙,顧少棠和常小文就死在那兒,江湖人講究恩仇分明,只要對其他無害,風裏刀隱下什麽沒說,她搬來谷中那段日子,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觀察她好一陣。

艾麗莎是很簡單的人,看見一朵好看的花也能滿足的笑,與誰都能相處融洽的軟性格,也許招惹不能惹的人...風裏刀這麽想的,卸下防心,加上報恩,對她多有照顧。

顧少棠看在眼底,默認了。

後來他們去泉州,雖然受海禁影響,泉州海運有些萎縮,依舊發達,超過艾麗莎去過水上城市威尼斯,短暫停留七八日,就她觀察估計的港口吞吐量在二三百之多。

繁華貿易帶來了大宗的海運貨物,來自東南亞香料、珍奇貨物,以及追求財富的人、外國人、傳教士,無論出於什麽目的,這裏是夢想開花的聖地,是理想的烏托邦。

通過一位天主教傳教士,找到葡萄牙商隊,遺憾的是,她無法支付高昂的船費,那費用可以造一艘船。

艾麗莎翻了翻錢袋的銀兩,二十兩,這還是淩雁秋給的,夾板船票買不到。

——這就尷尬了。

風裏刀在顧少棠抱怨這幫佛郎機人小氣,明顯都是老鄉,回去順帶捎上能費什麽功夫。

顧少棠賞他腦瓜崩,“你閉嘴。”

家族中有涉及海運,艾麗莎知道一些,解釋給風裏刀聽,“船從出發人數定好的,不是臨時急需的空缺,他們不願意另外加不知來歷的外人。”

“海上航行一走就是很久,有時候一月找不到島嶼補給都有可能,船上承載物資淡水有限,多一個多一張嘴,等於其他人要少吃少喝。”

“其實上船還有一個辦法,我是女人嘛,我可以把自己洗幹凈了,像白嫩嫩的羊羔崽子往狼嘴裏送,吃、還是不吃,這是男人哲學問題。”

都是男人,風裏刀一下聽懂了,拍桌抽金剛絲找人幹架,“狗|娘|養|的!這群王八羔子!爺剁了他們|□□|。”

顧少棠一掌將他扇回去,把他頭巾打掉,短粗頭發讓他像個二楞子。

“就你事多。”

他睜著委委屈屈地小狗眼睛,不敢說話。

顧少棠撿起頭巾丟給狗男人,問道,“暫時回不去了,你有什麽打算?”

“三文錢難倒英雄漢,”艾麗莎咬咬牙,下定決心,“我預備回京城聯系老東家賺點錢,往後就走著看唄。”

風裏刀一聽,湊過來插嘴,“西廠通緝榜掛在城門告示牌,你還是別到處亂跑了,不行就回淩雁秋那。”

“我老東家很厲害的,我悄咪咪回去,他護著我的。”

顧少棠沈眉道,“西廠勢大,你怎知他不會賣你?”

“不會的,我欠他好多小錢錢,他賣我,那些錢就打水漂了。”就尚督主預備死|嗑雨化田,又鉆錢眼愛財的脾氣,他才不會賣她,艾麗莎極有自信。

左右勸不動,顧少棠要把她打暈丟回山溝去,艾麗莎改口說寫信,感情是跨不過去的坎,選擇離開不要出現對誰都好。

幫忙送信的風裏刀看清地址收信人,差點暈過去,好家夥,東緝事廠..

先是西廠,現在是東廠。

她這是惹了多少家?!怎麽比他們這些欽犯還囂張?!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